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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零六章(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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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零六章(1)

這要是跪下去就承認了自己是小妾。

寧青鳶的心既沈且冷,她必須忍下這一時的羞辱。

寬大的紅袖下,寧青鳶的指甲陷進掌心之中,她的悲戚的神情掩在喜帕之下,動作溫吞而遲緩,雙膝微微彎下,就要觸碰到地面濕,突然有人喊道——

“慢!”

“慢!”

幾乎是異口同聲。

說話的兩個人都側過頭看向對方一眼,李朝朝喊完話,聽到另一邊的倪氏也出面阻止,臉上沒有什麽意外。

倪氏則不同,這個時候李朝朝喊停,肯定又要耍什麽花招。

她面上憤恨,目光冷厲地看著李朝朝,“你這是要做什麽?誰說寧家小姐是小妾了!她可是我們侯府八擡大轎給娶進門的,就算你是世子妃又如何,這個家還輪不到你做主。”

李朝朝沒有被倪氏面上的狠戾所嚇退半分,倪氏的表情越是猙獰,而她越是淡然處之,她把雙手疊放在大腿上,一派優雅矜貴地

微微一笑,“夫人既然承認我是世子妃,那寧家小姐自然是小妾了!難道夫人想為世子娶兩個世子妃?妾身見識淺薄,倒不是知道還有這個規矩。”

倪氏心中一沈,李朝朝的嘴皮子還挺厲害,以前是當真小瞧了這個女子。

“就算你是禦封的世子妃,但官媒下聘豈能是玩笑,寧家小姐進門也要按照平妻之禮。可不是什麽妾侍!”

倪氏不等李朝朝說話,側過頭就問向藍政錦,“侯爺,您說呢?寧家小姐與咱們羽兒門當戶對,又是官媒之聘,怎麽能是妾侍!”

藍政錦點點頭,“夫人說的在理。”

在座的其他賓客中大多是上了年紀的族人,對倪氏的說法也較為認同。

藍翎羽瞇了瞇眼,讓寧青鳶做他的平妻?那也就意味著寧青鳶要和朝朝不分大小,還不用向正妻行禮,她生的孩子也是嫡出。

當然一個人是不可能生出孩子的。

她在方才告訴眾人想要嫁的人是藍翎羽的那刻起,就註定了只能守活寡!

藍翎羽心裏陰冷無比,別怪朝朝沒給過她機會,其實連他也給過這個女人許多次機會,無論是上一世還是這輩子,他們兩不相欠,最好生死不往來,但她非要跳進這爭鬥的漩渦之中,她就註定是個炮灰的悲劇。

藍翎羽想,對一個人不悲不喜,就是連讓他想害她的沖動都沒有。

既然寧青鳶上桿子闖進來說:來害我吧。

那就成全她!

藍翎羽看了眼李朝朝,方要說話,李朝朝卻笑道:“哦——夫人是想讓寧家小妾做世子爺的平妻啊。只是……”

李朝朝面露為難,“朝朝見識淺薄,夫人說的這平妻是什麽意思?”

有人忽然嗤笑了聲,不知道誰嘀咕了句,“果然是小門小戶出來的,連平妻都不知道。”

“此言差矣。”李朝朝笑笑,“我知道的平妻是商人在外行走娶的女子,帶回家可與正房平起平坐,乃平妻之名。只是咱們侯府世家如何與商賈之家有了一樣的規矩,這九門城內可有誰家也娶了平妻的?這不是白白添了話柄讓別人笑話咱們武鄉侯府,還是夫人一向疼愛世子爺,想讓他的名聲遠播給武鄉侯府添幾個好名聲?還請夫人示下,到底何為平妻?”

倪氏就見李朝朝那嘴巴叭叭叭地說個不停,她突然覺得一個頭兩個大,真會給自己戴高帽子,不過是娶個平妻,就牽扯到侯府被人恥笑的高度上!

“呵,你不用說這些沒用的,我就是疼愛羽兒,希望他身邊的女子賢惠溫柔大方,我若是讓寧家小妾為妾的話,別人才會恥笑我們侯府沒規矩,官媒禮聘的人居然成了小妾,以後誰還敢給咱們做媒,誰還敢嫁到武鄉侯府來!”

倪氏的反擊鏗鏘有力,藍政錦就會拍桌子怒吼,“李氏,你太目無尊卑!就算你是皇上親封的世子妃又如何,是誰教你這麽沒規矩的?敢和自己的婆母頂嘴,你才是真正給我們武鄉侯府丟臉,給皇上丟臉!”

藍翎羽忽然嗤笑了聲,攬著李朝朝的肩膀冷冷道:“是我寵的,父親不也寵的母親無法無天,按照品階,母親是要向朝朝行禮的,到底是何人目無尊卑。”

李朝朝拉了拉藍翎羽的袖子,“夫君,侯爺也是疼愛夫人才會忘了此事,朝朝不敢忘夫君對妾身的教誨,夫人從小素來疼愛您,朝朝一定按照您的吩咐絕不會讓夫人給我行禮讓她和您為難,您敬愛夫人,妾身一定向您學習,只是這平妻之事還是應該論論清楚,雖然是官媒下聘,但他們定是不知夫君已經娶了我為世子妃,這其中一定是有人隱瞞或者出了什麽紕漏,既然夫人一定要說寧小姐是官媒下聘,不如就請官媒的官員再去審查一下,寧家小姐是否適合做這平妻,假如武鄉侯府!”

寧青鳶仿佛是置身事外,只垂著頭一言不發地像個雕塑一樣站在一旁,沒人去照顧她的感受和想法,她是話題討論的中心,卻被眾人排斥在外。

這種感覺讓人覺得莫名悲哀。

倪氏一聽李朝朝這話,就知道她是要打的什麽主意,若是把此事打回重審,寧青鳶肯定不會成為平妻,說不定婚事都要黃了,而且以後說不定更沒人嫁給藍翎羽!

她咬咬牙,堅持不肯松口,“寧家小姐必須為平妻!”

“平妻?”李朝朝帶著冷笑看她,“夫人還沒回答朝朝的問題,到底何為平妻?”

倪氏瞇了瞇眼,“這平妻自然是和正房平起平坐,不分大小,子嗣不分嫡庶!”

“好!”李朝朝拍手,“解釋的好。平起平坐,不分大小,子嗣不分嫡庶……”

她一聲冷笑,目光冷冽地看向眾人,“現在當著眾位宗族親友的面,我且問夫人質疑讓寧家小姐為平妻,是否讓宗室大亂?”

倪氏又被扣了一定大帽子,頭更加暈了,“你休得口出狂言!”

李朝朝見藍政錦似乎要斥責自己,立時開口揚聲道:“古訓有雲:立嫡子,不使庶孽疑焉。疑則生爭,爭則亂,妻妾不分則家室亂,嫡庶無別則宗室亂。夫人讓寧家小姐是平妻,分明是想讓子嗣亂,侯府亂,宗親亂,家不平!”

倪氏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,兩眼發直,這話要是平時說了也就罷了,可是當著宗親族長的面,就好比詛咒藍家要滅亡一樣。

七十多歲的老族長哼了聲,狠狠地瞪了一眼藍政錦,雖然不說話,侯爺卻感到莫名的壓力,連喝斥李朝朝的話也說不出口。

藍政錦磨了磨牙,“夫人並不是這個意思,只是要給寧家小姐應有的名分。”

他輕輕握了握倪氏的手,表示和她站在一邊上,寧家小姐是不是平妻無所謂,但決不能讓李朝朝這麽囂張!

李朝朝見藍政錦說話放軟了態度,但還是不肯退讓,她也沒什麽客氣的。

“按照咱們侯府的規矩,之前夫人也給家中上下做了榜樣,曾說進門侍妾無子嗣者乃通房,我讓寧家小姐做小妾已經是逾越了祖制,還請夫人看在寧家小姐乃官媒下聘,容她一個小妾的身份則個?”

李朝朝根本是在耍賤了。

藍翎羽憋著笑看自己的媳婦表演,心裏十分暢快。

男人站在女人身後並不丟人,而是給他的女人力量,他是她的靠山。

隨便去禍害吧,我的朝朝。

倪氏抖動著嘴角,已經氣得說不出話來了。

說來說去,既不能成平妻,反而成了妾侍還是天大的恩澤。

好,李朝朝算你狠!

藍政錦忽然喝道:“這裏還輪不到你做主,去請太夫人出來!”

太夫人當朝一品誥命,就是連當今皇上都要給她幾分薄面的,看這個李朝朝如何囂張下去。

熟知小丫鬟還沒跑出門外,就見到靜心堂的靜文已經緩緩走過來,給眾人行禮後,朗朗道:“太夫人聽到前面喜事連連,特讓奴婢來恭賀世子妃的。”

靜文向李朝朝深蹲行大禮,以前李朝朝只是掛名三少奶奶的時候,可從來沒人這般尊敬,叫的好聽的是奶奶,可是心裏都不服。

可是靜文這麽一跪,無疑代表了連太夫人都承認了她的身份,旁人更是無話可說。

倪氏抽了抽眼角,暗道不好,太夫人這是要向著李朝朝了!

靜文又道:“太夫人說不過是個小妾進門,她身子不適,就不過來了,一切都聽世子妃做主就是,太夫人還聽說侯爺未飲酒先醉了,實在不值當為了不相幹的人動氣,傷了一家人的和氣。”

靜文說完就規規矩矩地退出房間回去伺候太夫人了。

這下子屋子裏靜悄悄的,沒人敢再為難李朝朝,她已然是上道皇親貴族,下到侯門主母認可的——武鄉世子妃。

藍翎羽上前扶著李朝朝坐到自己身邊,兩個人相視一笑,但侯爺那兩口子面色卻難看得緊。

李朝朝見誰都不說話了,於是笑著看向早就石化許久的寧青鳶。

“之前是場誤會,現在大家各安其位,就該有應守的規矩,既然是小妾進門,那麽就應褪去嫁衣,走側門,出去重新來過吧。”

寧青鳶一聽,差點跌倒在地!

什麽?這個李朝朝好狠!

把自己降到小妾的位份還不肯罷手,居然還要讓她換下這身正紅的行頭,重新從側門進府,這不是故意給她羞辱難看!

寧青鳶的嘴角被自己含恨咬破,“你……你……”

李朝朝笑道:“我什麽?”

倪氏忍無可忍地喝道:“李氏你太過分了!”

“夫人,您總說我是小門小戶裏出來的上不得臺面,但是饒是如此,我也知道小門小戶家娶個小妾都不能穿正紅,不可走正門,難道大戶人家的規矩不是如此?”

倪氏死咬著銀牙,冷笑,“世子妃還真是知禮。”

“夫人教誨,朝朝時刻謹記,不敢有一絲懈怠。”李朝朝慢條斯理道。

“那就要此事還輪不到你說話。”倪氏冷哼,“羽兒你來說該怎麽辦!”

藍翎羽溫潤一笑,“既然是給我娶小妾,自然是聽我媳婦的。”

藍芷霖聽到,早就忍不住怒火,喝了聲,“真是養不熟的白眼狼,娶了媳婦忘了娘!”

藍翎羽冷冷地斜睨了他一眼,“父親擡小妾進門,可曾過問過祖母?還不是由母親做主,怎麽到我這就不能了?我時刻以父親為榜樣!”

藍政錦現在看藍翎羽就不順眼,又聽到他說出這套歪理來,嘴巴一撇,“不孝子!你給我閉嘴!”

藍翎羽當真就閉嘴了。

卻見像是充耳未聞般,忽然喝斥向喜婆:“還楞著做什麽?沒聽到我方才的話嗎?一個小妾也值得你們猶豫,就算不聽我的話,難道也要把太夫人的話當耳邊風?”

所有人都聽出來這是指桑罵槐了,但是把太夫人都擡出來了,下人們也不敢再遲疑,喜婆早就收了藍翎羽大大的紅包,之前她故意把話停住就是為了配合這場好戲,哪能不停李朝朝的話。

喜婆上前去抓著寧青鳶,寧青鳶卻忽然掙紮起來,“不要,不要……”

她不要脫下這正紅的喜服,不要從側門進來當小妾,還要受盡這潑辣女人的折辱。

“不要,我不要……”

屋中盡是男賓,寧青鳶一個未婚女子決不能隨便拋頭露面,可是事到如今她已然顧不得那麽多,她瘋狂地掙紮著,就見她頭上的喜帕翩然掉落在地,露出她那張楚楚可憐的小臉,噙著淚水無限委屈地看著李朝朝,沖著她大喊:“我不要!”

李朝朝正襟坐在上首,淡笑:“怎麽?寧小姐後悔,又想嫁給我們家八弟了?”

寧青鳶的心思忽然被李朝朝這句話給撥亂,人隨時都會為自己的決定而後悔,如果不是這樣些許就不會有那樣的結局。

她已經能預料到給藍翎羽當小妾的後果一定是悲慘的,如果可以選擇不如嫁給藍芷霖!

倪氏聽到李朝朝這般誘惑寧青鳶,目光一下子狠戾起來,李朝朝的手段還真是多啊,原來她不斷地羞辱寧青鳶,打壓她的身份,就是希望她知難而退,只要她不是藍翎羽的小妾,以後就會省下很多麻煩,而且還讓寧青鳶攪得她的小八後宅不寧!

該死的女人!這次決不能讓她得逞!

“到了這個時候你還說這些廢話有什麽用!”

倪氏從來沒在外人面前露出如此厲害的表情,她揚聲打斷寧青鳶想要說的話,“官媒是給羽兒下聘,就不能改了,你讓她做小妾也由著你,為何還要羞辱寧家小姐!堂堂世子妃也太不容人了!”

“夫人誤會我了!”李朝朝嘲諷地看著倪氏緊張的樣子,“我不比夫人,讓小妾變通房,我不知道多照顧寧家小姐,沒讓她成為通房,還讓她從側門進府給我敬茶,我就是為了侯府的顏面,才更要恪守規矩,你見誰家的小妾進門是穿著正紅,壞了貴族的規矩,眾人只會說我這個做正房的不是。”

李朝朝冷笑著勾起嘴角,“夫人也要把我的話聽完,切莫著急,我是要告訴寧家小姐,世上沒有後悔藥可恥,就算她想後悔也已經晚了!怎麽能讓她這樣的人嫁給八弟呢,夫人您說對嗎?”

倪氏的臉青白交錯,李朝朝的話一直讓人無力反駁。

李朝朝笑著揮揮手,“去吧,既然是小妾就要有小妾的規矩。”

寧青鳶早已顏面無存,毫無掙紮之力。

有些錯誤可以糾正時沒有悔改,當想回頭已經為時已晚了。

喜婆也沒費勁把僵硬地寧青鳶拉到外面去,廳堂之內忽然就安靜下來,男賓們三三兩兩地小聲交頭接耳,女客們則大大方方地看著李朝朝,心裏各有所想。

今日到場的都是正妻正房,看到李朝朝的行事舉止,一是覺得震驚,但又挑不出任何錯來,畢竟人家是正房,沒道理讓自己的男人娶個平妻回來和自己平起平坐,而且在高門大戶裏確實沒有平妻之說,若真弄了個平妻身份,才是讓人不齒的,二來她又強悍霸道,說一不二,既然是小妾進門就該守規矩,可她對長輩說話恭敬有餘而不太給面子,幾次反駁得武鄉侯兩口子無話可說,反正大家一致認為倪氏攤上這麽個兒媳婦,這侯府後宅少不得要大鬧了。

不過說來這世子妃也有讓人羨慕的地方,剛才她說什麽做什麽,藍翎羽都始終站在她身邊默默支持,還說什麽他寵她這話,讓人聽了就嫉妒,哪個男人會在大庭廣眾下說出這番體貼的話,說來說去還是那新進門的小妾沒個眼力價,人家兩口子這麽恩愛還來插一腳,而且大家都看得明白,這世子妃都給了那寧家小姐一條出路,她還不知趣,活該受此折辱!

女人們看李朝朝的目光很是覆雜,連大夫人張氏也是頭一次見識到這樣的李朝朝,柔中帶剛,悍戾中不失身份和妥帖,句句都戳中對方的弱點,讓旁人無話可說,反而同她站在一個陣營之中,還把倪氏步步緊逼地無路可退,不覆以往的沈著冷靜!

高,實在是高!

大夫人暗自給李朝朝豎起大拇指。

這一幕卻恰巧被藍芷霖看到,覆雜的目光中又多了一道陰狠!

李朝朝真是好厲害的手段!

藍芷霖活了這麽久最敬佩的女人就是自己的母親,他覺得倪氏是世上最會耍手段的女人,誰都不如倪氏,可是這個女人卻在剛才顛覆了自己的想法。

她的目光犀利得直透人心,讓人心神在她面前為之顫抖!

那顫抖除了臣服還有悸動。

這樣的認知讓藍芷霖覺得太過分了,更過分的是居然這麽對待他的母親,難道她不知道誰才是這個家的當家人嗎?也不怕以後母親找她算賬!

她除了長得好看點有什麽本事!

他才不要為她擔心!

可是他的心為什麽這麽不舒服,看著藍翎羽對李朝朝的體貼,看著李朝朝對藍翎羽的笑容,他就覺得分外刺眼。

藍芷霖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才會一直盯著李朝朝的臉移不開目光,她為什麽會是藍翎羽的女人!

當時不是說好來沖喜的麽?不是已經決定讓她做小妾了嗎?

為什麽能讓她翻身做世子妃?

如果他事先知道她就是藍翎羽的小妾,他也有辦法得到她!

可是她現在成了名正言順的世子妃,他沒機會了!

藍芷霖第一次惱怒倪氏,以前母親不是很有本事嗎?為什麽這次讓一個臭丫頭得逞!

他自己的心被怒火和嫉恨灼燒著,藍芷霖分出一絲冷靜才忍住不上前去質問,他知道自己想要得到這個女人的心不是什麽狗屁的愛情,但是並不代表他不會失意和惱怒!

其實他一定還有機會的,母親一定視她為眼中釘了,他就可以借此機會得到這個女人!

藍翎羽的一切他都能得到,從小他就知道紫苑的一切都是自己的,包括他的女人!

忽然,李朝朝察覺到一道異樣的目光尾隨著自己,她幾不可見地皺眉,不著痕跡地看向屋中的賓客,卻沒發現是誰。

藍翎羽很快地捕捉到李朝朝異樣,從旁伸出手捏了捏她的手,不語已是在問:怎麽了?

李朝朝笑笑算是作答,兩個人心有靈犀,不必太過贅言。

倪氏看到她倆裝模作樣地秀恩愛,再也坐不住地哎喲一聲,倒在藍政錦的身前,嘆道:“夫君我頭疼。”

“我扶你回房,反正既然是小妾,我們也沒必要在這裏呆著。”藍政錦沖著李朝朝哼了聲,“眼不見為凈。”

李朝朝垂頭也嘆氣,藍翎羽忽然站起來,道:“父親,今日朝朝新封了世子妃,這杯兒媳婦茶,您還沒喝呢。”

“我喝不下!”

藍政錦正在氣頭上,什麽話都說的出來,他看向藍翎羽,又瞧見屋裏稀稀拉拉的賓客,質問道:“這一切是不是你的主意?”

“我什麽主意?”藍翎羽不解。

“朝中五品以上的官員一個也沒到,是不是你從中作梗!”

要不是礙著有旁人在場,藍政錦就要發飆拿花瓶砸在藍翎羽的身上了。

藍翎羽看到藍政錦眼中一閃而過的殺意,心中冷然,他的父親從來都不會對自己心慈手軟!

他冷笑道:“父親大人,不過是個小妾進門,請賓客來做什麽?難道父親覺得這一切還不夠丟人的?要把臉面丟到外面去?”

藍政錦被藍翎羽一激怒,再也壓抑不住怒火,擡起手就要打,藍翎羽也不想躲,目光冷冷地與藍政錦對視,他就讓眾人看看這是什麽樣的父親!

藍政錦見到兒子目光中的冷漠與仇恨,忽然發現自己的兒子什麽時候和自己就像兩個陌生人一樣。

他微微一楞,李朝朝卻先一步走上前來,冷冷道:“侯爺,您打我夫君之前可要想清楚了,為何而打人?我夫君做錯了什麽?”

“你這婦人竟敢威脅本侯?”藍政錦氣得胸口大幅度起伏。

李朝朝笑笑:“我是以夫為天,侯爺見諒了。”

藍政錦冷笑,“你們真是……情深意重啊!”

“不比夫人和您琴瑟和諧。”李朝朝的笑裏多了諷刺,只是性不和諧。

藍政錦卻有些心虛地抽抽嘴角,一旁的倪氏也不想在這個場合把事情鬧大,拉著藍政錦,兩個人灰敗地走了。

倪氏道:“夫君放心,我一定不會李氏囂張太久。”

藍政錦卻嘆了口氣,他想到藍翎羽今時今日的所作所為,無不讓他覺得心寒。

他恨恨道:“我怎麽會有這樣的兒子!決不能讓他襲成我的爵位!”

倪氏聽到藍政錦說這麽句話,忽然滿意地笑了,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呢!

藍翎羽,你和你的妻子一起下地獄吧!

他們剛走不多時,寧青鳶身穿胭脂粉的彩繪芙蓉拖尾拽地的長裙,她的鳳冠拆去,梳著同心鬢,戴著千葉金縷牡丹首飾,步步迤邐,佩環叮當作響。

沒有奏樂,賓客也去了大半,被管家引著去了前面吃宴席,沒人關註一個小妾,只有幾個好熱鬧的人想看看這位新世子妃接下來會怎麽做。

大夫人張氏還在,算是家中長輩坐鎮。

藍翎羽和李朝朝一左一右,坐在堂中上首。

寧青鳶的臉上塗了厚厚的脂粉,臉色慘白得像是成了寡婦,眸含苦澀,來到他二人面前,輕輕俯身,沒行下跪之禮,“妾身……”

她話沒說完,有人高喝:“錯!”

寧青鳶幾不可見地蹙眉。

哪裏又錯了!

這喜婆乃官媒之人,專教新婦婚前婚後禮節。

喜婆笑道:“寧姨奶奶,你是小妾,按規矩你應該自稱奴婢。請——給世子,世子妃敬茶。”

寧青鳶咬碎銀牙往肚子裏吞,她心裏只有一個念頭:事到如今,樣樣都無時無刻地告訴自己,已經沒有回頭路了!

必須堅持著!

必須爭,必須搶!

爭搶也許會死,但是不爭不搶一定會生不如死!

她不怕!

不過是個女子,她有什麽好怕的!

外面有娘家做靠山,侯府裏至少三夫人和自己是同一陣營的!

寧青鳶俯下身,道:“奴婢……”

話剛開口,喜婆又喊道:“錯,姨奶奶,要下跪!”

李朝朝淡漠地看著對面,不放過寧青鳶臉上的任何一個表情。

她早就說過,對付小妾的手段,她多得是。

上一世啊,藍老大的小妾多如牛毛啊。

李朝朝是想折辱寧青鳶,但也要從這時這刻起,讓眾人知道武鄉的世子妃是個悍妻,嫁進來為妾,就是自取滅亡!

寧青鳶就是最好的例子。

就讓她自掛東南枝當個榜樣吧。

李朝朝臉上沒有表情,寧青鳶的心不斷地滴血,可是她必須照做!

不聽正房的話,不按照規矩來,死得更慘。

寧青鳶撲通一聲跪在地,從旁接過托盤裏的茶杯,平舉過齊眉的位置,壓低聲音,先對藍翎羽道:“請世子喝茶。”

她是真的喜歡藍翎羽的,以至於每每夜裏都虧夢見他,她雖然記不清場景,但是卻能清楚地看見那個人就是藍翎羽。

他們翻雲覆雨,說盡纏綿的話,哪怕他不如現在的氣質讓人著迷,她也深愛著他。

如果沒有李朝朝,她堅信他一定是她的!

寧青鳶眉目含情地擡眸看向藍翎羽,可是那個曾經在夢裏愛撫自己的男人,卻看也不看自己,揮了揮手,她的心就不斷地下沈下沈……他居然連看都不看自己一眼!

她眼眶裏迅速攢滿了淚水,但又不敢真的在李朝朝面前哭出來,不想讓她看見自己的軟弱和無能,強壓著心酸,又從端起另一杯茶敬上,“奴婢請世子妃喝茶。”

李朝朝到不為難寧青鳶了,她端起茶沒喝,放在左手邊,溫和道:“小妾即是奴婢,你要認清自己的身份,進了門就恪守府中規矩,行事要有分寸。你是世子的小妾,就當事事當以他為重,聽從世子的話,不可亂了分寸惹他不快,否則家法處置,你可明白!”

眾人聽了李朝朝的話覺得她說的有道理,她沒有為了立規矩而敲打寧青鳶,全都是以夫為天,嫁夫從夫。

所有人都紛紛點頭,寧青鳶卻覺得李朝朝是裝模作樣,誰不知道藍翎羽最疼的就是她,他定然是處處護著李朝朝,不去違抗世子的話,那不就等於不去違抗李朝朝。

李朝朝說的不錯,她現在就是個小妾,什麽也不能做。

必須忍!

必須忍!

門外的一個角落裏,正能看到大廳中發生的一切,練武之人耳力又好,也聽到李朝朝所說的每一句話。

白衣勝雪的少年站在樹下笑容淡淡地看著,然,笑意卻不達眼底。

忽然,有人大笑著走過來,“沒想到靖王世子也來湊熱鬧啊,看來你最近很清閑吶。”

慕雪衣笑著回頭,見到雲鋒身穿玄衣出風滿面地走過來,“彼此彼此。”

“怎麽不進去坐坐,站在外面倒顯得我們失了禮數。”雲鋒笑容款款地站在他旁邊,兩個人彼此心知肚明,今日這場戲的真正始作俑者是誰。

慕雪衣笑道:“忠義公何必客氣,我也是不請自來,看著別人不開心,我的心裏就痛快多了。”

雲鋒忽然問:“你覺得你贏了?”

慕雪衣反問:“我有輸過什麽麽?”

雲鋒看著慕雪衣清澈不見底的眼睛,笑容變淡,“可是你要知道有些人和事是只可遠觀的。”

“公爺說的不錯,所以我站在外面看風景,想看看這風景的造化。”慕雪衣的笑容卻是不變的,“南方有一種木棉花,移栽到北方是不能存活的,哪怕它存於溫室,也只會讓她迅速的枯萎。”

雲鋒聽出這話的含義,慕雪衣是說李朝朝早晚會在這場婚姻中枯萎。

“朝朝確實很特別,就算她是花的任何一種,她也絕對不懼怕任何蛇蟲鼠蟻,她的身邊可有個護花使者。”

雲鋒得意地大笑,“我這義女確實招人喜愛,除了蛇蟲鼠蟻,愛吸引狂蜂浪蝶,嘖……”

他暗諷慕雪衣為狂蜂浪蝶!

慕雪衣卻不惱,只笑著告辭了。

說他是狂蜂浪蝶又如何?

要知道狂蜂浪蝶才是辣手摧花的高手!

當天夜裏,武鄉侯大擺筵席,卻不是為了慶祝藍翎羽娶了小妾,而是因為他得了一房正妻,從此有了世子妃!

這時除了藍家宗親外,藍翎羽又從外面請了自己的親朋好友,藍翎羽拉著李朝朝動手在席間與眾人一一介紹自己的妻子,雖然侯爺夫婦不在,但席間氣氛熱鬧,所有人甚至都忘了藍翎羽今日還擡了個小妾進門,誰也不願意說這掃興的話,這喜酒仿佛是藍翎羽和李朝朝兩個人的。

藍翎羽也是為了補償李朝朝,借此機會宴請賓客,讓眾人都恭恭敬敬地喊她一聲世子妃,只這一夜之間,李朝朝一躍成為了武鄉世子妃的事滿城皆知。

所有人無不恭賀藍翎羽喜得佳人,稱讚李朝朝秀外慧中,他二人是天造地設的一對,祝他們百年好合,喜得貴子。

李朝朝也願意聽這話,她一口酒喝進肚,整個人都要醉倒在藍翎羽的懷中。

旁邊的人間李朝朝雙頰潮紅,眸眼惺忪,盡顯醉態,跟著起哄著又要敬酒,藍翎羽瞪了對方一眼,把酒攔下,笑道:“內子不勝酒力,這杯我代她喝了。”

眾人起哄,藍翎羽也笑著應下,他見李朝朝喝得有些微醺,低聲道:“娘子,你先回房歇息,這裏有我。”

李朝朝也確實有些頭重腳輕,但又不忍讓藍翎羽自己一個人被灌,她也是時刻保持著最後的清醒,生怕他被灌醉了,有人扶他去了別人的房間。

李朝朝強作鎮靜地笑笑,“我先去洗個臉,稍後再回來,你不要喝太多了。”

藍翎羽知道她為什麽堅持,也不忍去拂去她的好意,就讓春麗把李朝朝扶到一旁歇息片刻,李朝朝栽倒進春麗的懷裏嘀咕道:“就在院子裏呆著吹吹風吧。”

春麗把李朝朝扶到院子裏的一處圓凳坐下,

“奶奶,不如我給你泡杯醒酒茶來,你別在這睡,會著涼的。”

“我就吹吹風醒醒酒,你快去快回。”

春麗見李朝朝這麽吩咐也不多說什麽,徑自走開回紫苑的小廚房。

李朝朝剛坐下,所有疲倦和酒意襲上心頭,有些發困,就渾身無力地靠在石桌上想睡,她拿出帕子蓋在臉上,頭枕在胳膊上,一手扶著桌角,昏昏沈沈地打起瞌睡。

夏末的夜晚,涼風習習,李朝朝覺得身心都變得輕飄飄的的,整個人蕩漾在湖水中晃來晃去,像是兒時的搖籃,隨時都會跌落進甜美的夢鄉。

那裏一片花海,她追逐著自己的愛人。

清風送來夜的香氣,有灼熱的氣息噴灑在她的臉上,好似深夜裏隱藏著一雙深情的眼睛凝望著她,目光灼灼,更讓她覺得渾身燥熱,口舌幹渴。

忽然有柔軟的東西調皮地舔了舔她的嘴角,隔著輕紗能感覺到溫柔濕潤的觸感。

李朝朝覺得好渴,也微微張嘴想要含住那處清泉。

她的唇邊,嘴角全部落下細細密密的溫柔。

只是隔著紗,她覺得還不夠盡情。

火辣的攻勢讓她覺得渾身燥熱,夜中的雙眼好像看出她的想法,目光落在她若隱若現的領口,忽然一把拉開,修長的指尖去觸摸她滑嫩的肌膚和柔軟的美好。

李朝朝忽然嬌嗔了聲,“別鬧了,三郎……”

不只為何對方突然抽離了所有的氣息,什麽也聽不見,她再次跌進了夢境之中。

她想掙紮著睜開眼睛,卻又想沈浸在剛才夢幻裏。

接著又傳來一陣慌亂的腳步聲,李朝朝聽得不太真實,但還是淺淺地睡著。

藍芷霖看到李朝朝撩人的睡態,她的衣領敞開,再低一些就可以看到她的柔軟,他忽然一陣慌亂,想要移開眼眸,卻忍不住加快了腳步上前,盯著她臉上的絲帕上朱唇的地方,全是她的金津玉液。

他幹澀的喉嚨滾了滾,動作根本不聽思維去指揮,突然抓住她的肩膀,飛快地俯下身,就要一親芳澤。

李朝朝忽然吃痛,整個人就清醒過來,猛地睜開眼,就見隔著絲帕下是一張放大的面孔。

她下意識擡起腳就踹向對面之人的褲襠,只聽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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